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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节(1 / 3)

耀目不可直视的天日中,竟然站了无数煌煌人影。

有明君贤王,更有从古至今的大儒大贤,他们面目模糊,周身都由烈焰组成,衣袍是金色的,口中喃喃,念诵着古往今来,各色各样的霸道、王道的文章,诉说着仁义礼智信的理论。

出口的经文、大道之理,交织成万丈阳光,无边无际地垂下,竟将凤凰所有遁去的路都死死地锁住。

仔细一看,就可以看清,垂下岂止是阳光,每一束阳光,都是由经文、大道的金字聚集而成的锁链。

张白也被困住了。双手双脚都被锁链缠困。

其中三道粗锁,五道大链,更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,将他与凤凰一起吊在了半空。

李秀丽周身倒是并未被锁住,她跪坐凤凰背上,又惊又怒,伸手想去拔断锁链,双手却直接穿过了光链,仿佛那真是阳光。

张白说:“不要白费功夫。我曾是某个阳世大夏治下的读书人,也曾一生向往功名利禄。看似洒脱,始终尘网不得脱。所以,这招暂时对我也起作用。你不曾受过大夏的这些教诲,所以它们对你没用。”

他说:“拿我的剑!”

李秀丽定神取锈剑。

张白说:“写。写‘月’。脑子里一首你最熟悉的、关于月的诗词。”

李秀丽以剑为笔,提笔而书。

脑海中却闪过了从小到大,最熟悉的其中一首诗词。从她儿童蒙昧之时,就能背诵的一首诗词。

歪歪扭扭的“月”字成型。

随即演化为一首诗。

她才不想啰嗦的爸妈,也不想故乡。可是一落笔,仍然是它。

张白看到,笑了,说:“好诗。”既有月,又有故乡,好中之好。

诗落时,它一成型,就化作了一首歌谣。

每个人耳中,这首歌谣的曲调都不相同。

唯一相同的,是他们最幼小时候,躺在温暖的怀抱里,都曾听一个慈爱的声音哼唱过。或许歌词不同、曲调不同,有的可能连词都没有。

但那慈爱的目光,亲近的气息,却汇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同样的韵味。

那是,连所谓圣贤的教诲,都显得艰涩遥远懵懂,只有爱最近的时候。

山河社稷图内,轻轻回荡起这首无词无调的歌谣。

太阳的灼烈逐渐消去,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,伴随着歌谣,极和缓地摇晃着这片山河。像发黄发旧的时光里,像一双温柔的手,摇荡着大夏这片襁褓。

山河社稷图内,圣贤们闭口不言文章大道。

连绵起伏的山,忽然起了雾,似泪朦朦。

波涛汹涌的河,霎时缓和流,似凝神静听。

山有言,树木簌簌摇曳,树海万里声。

河有语,浪打崖岸,绵绵不绝恨。

一霎时,仿佛人间回转古江山。

山河有灵,同唤“母亲”!

皇帝肩上的月轮开始剧烈震动起来。

蓦地,歌谣声像一柄无形的利剑,斩断了皇帝与月轮的联系。

似光鲜的银漆层层剥落。一片、一片,过于洁白新鲜宛如涂抹的脂粉,从月轮上碎裂而散。

月轮开裂,跳出了一轮发黄发旧,皱巴巴的胖月亮。

皇帝神色大变,立即将大袖一卷,卷着贵妃、其他修士,一瞬间往后飘去,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。

这轮发旧的月亮一从月轮里跳出,就发出了柔和微黄的光。

月光本应自阳光来,但此时,天上的太阳却仿佛被这柔和的光所刺中,骤然缩小、缩小,像被刺破的皮球,咻地一下,又逃回了遥远高天,不敢再下降。圣贤们的影子在其中隐去了,万丈阳光所化的锁链霎时消融。

皇帝肩上的日轮,光芒也骤然暗了许多。

旧月旋转一周,变作了一个颀长女子,月亮就悬在其脑后。

祂挥手一震,将残留在手脚上的锁链震开,环顾四周。

祂的面目,除皇帝外,无人敢于直视。

连轮回殿的黑厮本来无礼,但只瞥到了女子银白色的唇,就忽然全身噗地一声爆开,化成黑水,半晌才重新凝结起来,这一次也不敢再扭曲了 ,老老实实地避开了祂的面容。

所有人都意识到了,这女子是真正的返虚大修士。

通天教时代月亮的象征,姜月。

张白拄着剑,捂着胸口,从凤凰背上站了起来。

他松开手,笑眯眯地对姜月拱手:“太乙宗,张太白,见过月神。”

李秀丽一眼就看到,张白被穿透的胸口,无血也无肉,竟然露出了被烧焦的木炭。

一路与她同行的张白,竟然根本不是活人,而是最低有炼炁化神修为的傀儡!

她瞠目结舌,却听姜月向张白还了一礼:“多谢圣宗搭救。请转告圣子,他日必报偿。”

大夏皇帝的目光移到了张白身上,听到“太乙宗”三个字,表情阴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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