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茜尔的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。

“为什么会这样说？”

艾琳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，只是平静地问道。

她的声音如当初一般相当的动听与婉转，只是听着，就让人躁动的心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。

夜风拂过，艾琳那头金黄色的长发随着风，就像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田在拂动。

“这……这只是我的一点猜测……”

露茜尔被艾琳这样反问，她不禁语塞了起来。

她了解曾经的圣女大人，爱丽丝美丽、圣洁、勇敢而仁慈，在她的身上，露茜尔看不见任何瑕疵，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，环绕在她身边的圣光，能照亮世间所有的丑恶面，任何自诩高贵的人，在她面前都会自愧形秽。

这样的人，怎么会做出那样违反教条与人性的举动？

“请饶恕我……我知道圣女大人不会做这种事，我只是想亲自找您解开这个误会，我……”

“……你猜的没错。”

然而，艾琳的下一句话，让露茜尔惊愕地抬起了头。

“您……说什么？”

露茜尔整个人一下愣在了原地，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……我已经不是圣女了，露茜尔。”

艾琳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，“我原本在十八年前就应该和格雷一起死去……现在的我，只是想要保护好莉娅，无论如何……那孩子必须作为人类活下去……只有当莉娅安全地待在我身边时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”

她的声音也许带着些许愧疚，但却丝毫无所动摇。

“可……”

露茜尔的声音有些发颤，她的大脑还来不及深思眼前发生的一切，不……她在本能地拒绝思考，他不相信爱丽丝能做出这种事。

再怎么说，也做得太过了，她把莉娅当什么了？

当成她自己的东西了？

“等一下……您……难道私自用了占卜术？”

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，她瞪大了眼睛，满脸吃惊地望着艾琳，“您……”

占卜术是教会明确记载的禁术，在教会的典籍之中记载，世界的未来只有光明神知晓，而占卜术的本质，则是向光明神询问未来。

如果只是如此，占卜术并不会被列为禁术，而问题的关键在于，占卜到的未来无法被改变。

历史上曾有能够通神的圣女施展占卜术，却占卜到王国覆灭的噩耗，最终引起整个王国恐慌，在恐慌之中，人民想要避开厄运，但反而加速了王国灭亡的反例，结果连带着王国所有的臣民一起，在一场疯狂的反扑之中化作灰烬。

最终为了避免这场涉及上千万人死亡的惨剧重演，教会将占卜术列为禁术，任何人都不允许施展占卜术，违者一律处死。

就连在圣战前夕，爱丽丝也并没有施展占卜术来占卜战争的结局。

然而，现在……

艾琳却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，她几乎是默认了露茜尔的猜测。

“……您到底看到了什么？！”

气氛沉默了良久，露茜尔激动而凌乱的思绪才缓缓平复，她吃惊地望着艾琳。

“我看见了末日。”

艾琳的语气平静，却说出了让露茜尔无比震惊的话。

“天堂坠落向大地，神土与地面像齿轮般相互碾扎，大地旋即土崩瓦解。”

“象征着死亡的骸骨巨龙从地狱腾空而起，它振动巨大的骨翼，发出隆隆回音，天堂三分之一的星辰被震落而坠向大地。

“恶魔从骨龙的羽翼上跃起，朝着神座攻去，地面上神明与人类自相残杀，天堂上恶魔随同堕天使与神明相互攻伐。”

“神界的圣水倒灌，从天而降，冲垮所有的教堂，洪水吞没大地，冥界的丧钟敲响，整个世界将归于死寂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露茜尔张大了嘴。

“而莉娅那孩子……只要她作为人类安稳地活下去，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。”

艾琳缓缓地说道。

“你是说……这一切都是莉娅……”

露茜尔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，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。

艾琳的表情没有撒谎的痕迹，她正无比认真地描述着她的所见。

“……命运并非无法规避，露茜尔。”

艾琳缓缓地说道，她的眼底闪烁着奇异的色彩，“魔王莉莉丝被诸神诅咒，无法诞下子嗣，任何与她交配的人都难逃一死，但，就像是我没有因为莉莉丝身上的诅咒而死去一般……我能诞下莉娅，就是最好的证据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露茜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止不住地溢出，她伸手扶了扶额头，“抱歉……我要再好好想想……”

“嗯？”

然而，这时，艾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，她的神色微微一变，“结界有反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