匪寇我认得,咱们村王二狗他爹就是被他砍死的。”
“第一排第八个,就是他杀了我儿
子,还抢走了我那苦命的还怀有身孕的儿媳妇。”
“最好把雷公寨所有人都杀了,送他们去十八层地狱抽筋拔舌头!”
“知府大人真是个好官,不像那个县令,丁点儿不顾咱们的死活,我呸!”
“知府大人杀得好!”
“知府大人英明!”
“”
成平县百姓对董县令不满已久,今日韩榆的所作所为,无疑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情绪的缺口。
怨怼,失望,痛恨
诸多负面的情绪朝着董县令涌来,化作一根看不见的绳索,死死勒住他的脖子。
董县令忘了该怎么呼吸,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笑容满面的百姓。
有多久,没看到这样的笑脸了?
一年?
五年?
甚至更久?
从他来成平县那天开始,除了鲜血、掠夺,从未见过这样无忧无虑,宛若孩童般天真纯粹的笑容。
董县令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不敢再看,逃避性质地把头埋到了胸口。
韩榆放下茶杯,发出“叮”的脆响。
“走吧,回去。”
匪寇已尽数斩首,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。
韩榆走下监斩台,衣诀翻飞,背影挺拔而洒脱。
仿佛他就是这样一个随心所欲,爱憎分明的人。
董县令喉咙哽塞,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。
百姓眉开眼笑,人群中氤氲着一股名为“希望”的气息。
他不敢再看,狼狈地回过头。
两人乘马车回到县衙。
韩榆闲庭信步地迈过门
槛,过路的官员衙役向他行礼:“知府大人。”
注意到他身后的董县令,顿了一顿,再次行礼:“县令大人。”
同样的姿态,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,向着韩榆的口吻和董县令的截然不同。
前者是崇敬,是信服。
后者
董县令肩头背着一座大山,压得他腰背佝偻,脚步都慢了下来。